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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向未来的诗篇

1999-04-07 来源:中华读书报  我有话说

这份名单胆敢将许多技巧的探索与实验已达到公认高水准的作品排除在外,是基于以下的一条理由:尽管本世纪以来科技文明的发展似乎是成果空前的,但人类的精神处境并没有因此而臻于完善和美好,人性的独立与尊严,人自身的建设依然是一个严竣的话题。在艺术创作中对这一话题的回避与虚饰不能不说是轻佻和不负责任的。

在向朋友们推荐《日瓦戈医生》的过程中我不止一次受到如下责难:这样一部结构陈旧、节奏拖沓、头绪繁多、几乎完全采用传统叙事手法的作品究竟好在哪里?

表面看来,这部小说是通过日瓦戈医生一生的命运,尤其是他在十月革命前后的遭遇来反映一个历史时代的,但我并不认为它是一部关于命运的小说——因为个人在时代潮流的冲击下如何维护自身的独立、自由和尊严乃是比命运重大得多的命题。习惯了传统的英雄主义作品的读者对这部作品的主人公会有许多的失望:日瓦戈医生不是那种力挽狂澜、主宰历史的伟大人物,而常常是软弱、渺小、无能为力的,他既没有顺应革命的洪流成为前沿斗士,更没有与邪恶的势力展开正面的交锋,他既不能保护自己的家人也不能救助自己爱的人。然而,正是这样一个普通人,在另一场看不见的战争中——维护自己的心灵不为时代的风潮所左右的战争中,表现出了罕见的胆量,正如巴尔加斯·略萨在谈到这部书时所说:“在英雄的时代里,不为英雄主义所动可能需要特殊的勇气。”

随着时间的推移,我们将愈来愈发现日瓦戈医生这一形象所包含的示范式的意义——当时代的风暴吹动一切草木时,做一支静止的芦苇是最艰难,也是最冒风险的,尤其是在平静的表面下是一颗极度敏感、活跃的心灵,进行着的是比一切狂热者更严肃、更深入的思考——《日瓦戈医生》的现代性不在于艺术技巧而在其精神实质。

同样令我们叹服的是,这部宏篇巨制并没有因内容的深重而放弃艺术上美的追求,细腻、朴素而神奇的诗意像两条潺潺的溪流贯穿始终:与其说这是一部小说不如说是一部壮阔的诗篇,它的意义永远朝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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